[安娜×天使]爱与诚 03
※BGM古巨基《爱与诚》，建议搭配食用。
※原计划是短篇，不过越写越多，估计要变成中长篇了。
※私设非常多，请做好准备。
-
03
-
当苏黎世的阳光带上初秋的凉意，齐格勒在守望先锋也已经工作了一个月的时间。人类与智械的战争越来越严峻，她在苏黎世只待了一周，便开始了在世界各地出外勤的日子。战场的后援基地情况参差不齐，战前发达地区通常都有相对安全的临时医院，但更多的地方只有成片的白色帐篷。她通常在各个战地停留两到三天的时间，神经时刻紧绷，还要分出三分神来留意总部楼里的生物纳米实验进展。
短时间的休息从来都是奢侈品，只要睁开眼，就会有铺天盖地的坏消息在等待她。
急救、手术、实验再次失败。
还有接踵而至的死亡。
这一天，她被派到艾兴瓦尔德，莱因哈特中尉的故乡。枪炮已经把这座昔日恢弘的王城变成了一片废墟，她的手术室被安置在破落的城堡里，身后的王座空空如也，蜘蛛网结在王座旁生锈的铁戟上，从铁窗折射进来的阳光冷冰冰的，这里比起城堡，反而更像一座被死亡笼罩的监狱。
齐格勒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多少台手术。医生太少，伤员太多，炮火声还能缥缈地穿过古堡厚重的城墙，她就像是一台流水作业的机器，开刀、修复、缝合，然后再开刀，疲倦这种人类的感受仿佛已经被她剔除出去了，拖住死神的脚步成为了她存在的唯一意义。
但仍然太慢了。
日落月升，素有“战车”美誉的德国十字军，以近半伤亡为代价，暂时将智械击退，艾兴瓦尔德才陷入死寂。
入夜。
齐格勒放下手术刀时连指尖都在发颤，她迈出手术帐篷，走向古堡主厅。伤者的呻吟在背后，而面前则整整齐齐摆了数列地铺，白布将铺上的人从头遮盖到尾。
这是具象化的死亡。
高大的莱因哈特中尉站在他们中间，听见动静，向齐格勒看去。两人一时无话，齐格勒缓步从台阶上走下来，站到他身边。
“对不起。”她低声说。
昔日的金毛狮王两鬓都已斑白，他还没来得及脱下盔甲，默哀一样低着头，眼角的皱纹微微颤抖。他的声音低沉沙哑，全然不似在战场上那样激昂，透露出一种深沉的悲哀。
“你做得很好，齐格勒博士。”他回答，“战争总会带来死亡，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。”
齐格勒轻叹一声，“生物纳米的治疗实验还卡在最后一个阶段，一直都不顺利。如果早一点完成，死亡名单上的人就能减少许多。”
莱因哈特侧头看了她一眼，“如果很多年前就能预见到人工智能的不可信任之处，提前研制粒子炮之类的武器，那么智械战争也不会持续到今天了。人算不如天算，向来如此，我们只能尽力而为。”他抬手搭在齐格勒的肩膀上，像个慈祥的父亲一样轻轻拍了拍，“这世界从来没有如果，但这不是你的错。不要自责。”
齐格勒张了张嘴，还没出声，忽然跑出一个医疗人员，表情很急切，手里举着她的随身终端：“齐格勒博士，您的电话。”
她接过来，辛格的声音刻不容缓地响起，“齐格勒博士？我在总部楼，你的实验有结果了。我们现在接你回来，飞船已经启程前往艾兴瓦尔德，格鲁姆队长和他的医疗小队刚结束伦敦的医疗任务，将接替你在艾兴瓦尔德的工作，请你原地待命。”
从齐格勒进入守望先锋医疗部开始，辛格既是她的副手，也可以说是工作搭档。在齐格勒出外勤的时候，辛格就留在总部负责监控实验进展，每天晚上向齐格勒汇报。齐格勒在飞船上看完了辛格最新的实验报告，下机时这个年轻人就在停机坪上等着她。齐格勒注意到他眼圈深重，眼睛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，看来虽然是在相对安全的苏黎世，她的副手也没有比她轻松多少。
两人已经非常熟悉，齐格勒省去了寒暄的步骤，“怎么样了？”
“实验体存活。”辛格回答，“生命体征稳定，细胞在纳米光线催化下迅速再生，能够进行自体愈合，效果显著。您的判断是正确的，生物光线比用药有效得多，目前没有发现副作用，还在进一步观察。”
“距离使用光线到产生效果间隔多久？”
辛格看了她一眼，“十秒钟。”
“我们可以进一步缩短这个时间。”齐格勒反而对这个回答丝毫不感到意外，甚至还很不满意。她脱下防风外套，披起白大褂，把工作牌别到胸口上，“对实验体观察一周，如果一周之内都没有出现副作用，就可以进行临床实验了。记得上报实验数据和报告的备份。”
“好的。您现在去哪里？”
“ICU。”齐格勒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，“如果可以临床，我想首先把这个技术用在岛田源氏身上。”
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。后半句话齐格勒没有说出口，只在玻璃门合上的轻响里，慢慢吐出一口气。
岛田源氏仍然在昏迷当中，没有苏醒的迹象。无菌箱里的布早已被撤掉了，岛田丧失了半边身体的位置空荡荡的，使他看起来残缺不堪，触目惊心。
当齐格勒离开他的病房，注意到莱耶斯站在外面，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。见齐格勒出来，他往前走了一步，向医生颔首示意：“他怎么样了？”
“还活着。”齐格勒的眼下之意很明白，情况不妙，岛田一时半会很难好转。她单刀直入道，“我需要您的批准，长官。生物纳米实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，目前实验体在生物光线照射下发生了速度极快的自愈。我想等观察时间结束以后，把这个技术应用在岛田身上。如果不进行人造机体移植，这就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。”
莱耶斯不懂医学，他出于本能问道：“有副作用吗？”
齐格勒摇摇头，“目前没有。这也是我提出申请的原因之一。”
“……你的意思是，纳米技术可以让他的手臂和身体重新长完整？”
“当然不会。”齐格勒有点哭笑不得，“但生物光线能够尽量使他的创口愈合，只要是他的身体里还有残留部分的器官，应该都可以通过纳米光线进行复原。这样一来，无论是脏器移植还是机体植入，手术难度都会小很多——从不可能变成可能。”
“这样能够让他再成为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类？”
“也有可能会死亡。”齐格勒近乎残酷地回答，“这要看他的身体耐受度。既然您要求尽可能复原他的身体，我就会竭尽全力。想要让他重新成为一个能够自由活动的人类，这是目前最高效可行的办法。”
“我当然不希望他死亡。”齐格勒转过身，隔着玻璃看着ICU里靠呼吸机存活的岛田，低喃道。他俊俏的脸上伤疤累累，资料照片里那个灵雀一样活泼英俊的少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“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解决方案。”
“明天把申请报告放在我的办公桌上。”莱耶斯开口了。他把一直紧握在手里的毛线帽扣回脑袋上，用一双看不出情绪的深色眼睛盯着齐格勒，“我希望你的实验成果能带来我想要的成效，齐格勒博士。”
因为实验的关系，齐格勒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被安排外勤任务。她每天泡在实验室里，一边观察生物光线的疗效，一边继续研究缩短生物光线起效时间的办法。
起效间隔从十秒被缩短到九秒。
八秒。七秒。然后更短。
对医生来说，抢救中的每一秒都至关重要。齐格勒心里很清楚，如果这个间隔能被完全取消，那么她能够拯救的生命将难以计数。
哪怕这几乎不可能完成，她也决定要挑衅死亡。
连日的通宵达旦换来了一个好消息：实验体没有发生任何副作用，生物光线治疗是完全可行的。短短一周，齐格勒把起效间隔缩短到了三秒。也就是说，如果这项技术能够应用在战场上，只需要三秒，战士们就可以起死回生，继续投入战斗。
莱耶斯批准了临床实验申请，岛田源氏被转移到了生物光线治疗室。虽然生物光线不能让他自己长出身体残缺的部分，但他的创口的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康复，生命体征逐渐趋于稳定，终于算是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。齐格勒双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，和莱耶斯并肩站在观察窗口，一道注视着里面仍然双眼紧闭的岛田，两个人都很久没有说话。
“任务完成得很漂亮，齐格勒。”莱耶斯最终打破沉默，语气里罕见地流露出了愉悦的情绪。“我们会对下一步处理进行研究，决定以后再通知你。”
齐格勒点点头：“知道了。长官，关于生物光线即时治疗技术，我还有一件事要向您请示。”
——“我们需要战地医疗兵。”
半小时后，齐格勒在莱耶斯的办公室里，把投影的遥控笔放在桌面上，“假设生物光线可以被移植到某种即时作战工具上，那就需要可以操控它们的人。”
莱耶斯抬起眼睛，“你的意思是？”
齐格勒湛蓝的双眸与他对视。久经沙场的莱耶斯不由自主地用一种审视新兵的眼神看着她——这双眼睛里，没有畏惧或者退缩，而是一种深思熟虑后的坚定。
哪怕她从一开始就厌恶战场，也反对特种部队以暴制暴的作风。
“如果可行，我申请成为战地医生。”
她掷地有声道。
-TBC.